卷六百五十 ◎刑法部十六
○杖
《尚书·尧典》曰:朴作教刑。(朴,槚楚也。不勤道业,则挞之。)
《礼记·学记》曰:槚楚二物,收其威也。
《家语》曰:舜之事父,小杖则授,大杖则走。
《后汉记》曰:明帝时政事严峻,九卿皆鞭杖。左雄上言:"九卿位次三事,班在大臣,行有珮玉之节,动有庠序之仪。加以鞭杖,诚非古典。"上即除之。
《魏志》曰:杨阜字义山,为大匠卿。上疏欲省宫人诸不见幸者,乃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。吏守旧崔令对曰:"禁密,不得宣露。"阜怒,杖百,数之曰:"国家不与九卿为密,乃与小吏为密乎?"帝闻而愈敬禅之。
又曰:周宣字孔和,乐安人,为郡吏。太守杨沛梦八月一日曹公当至,必与君杖,饮以药酒。使宣占之,对曰:"夫杖起弱,药治人病。八月一日,贼必除灭。"至期,贼果破。
《蜀志》曰:刘琰妻胡氏入贺太后,太后令特留胡,经日乃归。胡有美色,琰疑其与后主有私,呼卒伍挝胡,至於以杖搏面,而后弃遣。胡具以告,琰坐下狱。有司议:"卒非挝妻之人,面非授杖之地。"琰竟弃市。
王隐《晋书》曰:武帝以山涛为司徒,频让不许,出而径归家。左丞白褒又奏涛违诏,杖褒五十。
《晋阳秋》曰:诸葛武侯杖十以上亲决,宣王闻之喜曰:"吾无患矣。"
《后周书》曰:宣帝自公卿已下皆被楚挞,其间诛戮黜免者不可胜言。每笞箠,人以百二十为度,名曰天杖。宫人内职亦如之。后妃嫔御虽被宠嬖,亦多被杖背。於是内外恐惧,人不自安。
《北史》曰:卢潜为黄门。郑子默奏潜从清河王岳南讨,岳令潜说梁将侯瑱,大纳瑱赂遗,还不奏闻。文宣杖潜一百,仍截其鬓,潜颜色不变。
《三国典略》曰:齐义宁太守荀仲举,字士高,颍川汝阴人也。在郡清简,亦工诗咏。尝与长乐王尉粲剧饮,啮粲指至骨。齐文宣知之,赐杖一百。或问其故,云:"我那许当时,正疑是鹿尾耳。"
又曰:齐冯翊王润,字子泽,神武弟十四子也。廉慎方雅,习於吏职。神武尝称之曰:"此是吾家千里驹也。"初为定州刺史,开府。王回洛,润督独孤拔侵窃官田,授纳赠赂。润案举其事,二人上言润出送台使,登魏文旧坛南望叹息,不测其意。武成宣命於州曰:"冯翊王少小谨慎,内外所知,不为非法,朕信之矣。登高远望,人之常情,何足可道?鼠辈轻相间构,理应从斩,犹以旧人,未忍致法。回洛决鞭二百,拔宜决杖一百。"
《隋书》曰:高祖性猜忌,素不悦学。既任智而获大位,因以文法自矜,明察临下。恒令左右觇视内外,有小过失,则加以重罪。又患令史赃污,因私使人以钱帛遗之,得犯立斩。每於殿廷打人,一日之中,或至数四。尝怒问事挥楚不甚,即命斩之。十年,尚书左仆射高颎、治书侍御史柳彧等谏,以为朝堂非煞人之所,殿廷非决罚之地,帝不纳。颎等乃尽诣朝堂请罪,曰:"陛下子育群生,务在去弊,而百姓无知,犯者不息,致陛下决罚棺芟,皆臣等不能有所裨益。请自退屏,以避贤路。"帝於是顾谓领左右都督田元曰:"吾杖重乎?"元曰:"重。"帝问其状,元举手曰:"陛下杖大如指,捶楚人三十者,比常杖数百,故多致死。"帝不怿,乃令殿内去杖。欲有决罚,各付所由。
又曰:"厙狄士文拜贝州刺史,性清苦,不授公料,家无馀财。其子尝啖官厨饼,士文枷之於狱累日,杖一百,步送还京。僮隶无敢出门。
又曰:燕荣为幽州总管,按部道次见丛荆,堪为笞捶,命取之,辄以试人。人或自陈无咎,荣曰:"后若有罪,当免尔。"及后犯细过,将挝之,人曰:"前日被杖,使君许有罪宥之。"荣曰:"无过尚尔,况有过耶?"榜棰如旧。
《唐书》曰:开元二年,监察御史蒋挺有所犯,敕朝堂杖之。黄门侍郎张廷珪曰:"御史宪司,清望耳目之官,有犯当煞即煞,当流即流,不可决杖,可煞不可辱也。"
又曰:开元中,前广州都督斐伷先下狱,中书令张嘉贞奏请决杖。兵部尚书张说进曰:"臣闻刑不上大夫,以其近於君也。故曰:士可煞,不可辱。臣今秋巡边,中途闻姜皎朝堂决杖流,皎是三品,亦有微功,不宜决廷辱,以卒伍待之。且律有八议,勋贵宰缮,今伷先不可轻行决罚。"上然其言。嘉贞不悦,退而谓悦曰:"何言事之深也?"说曰:"宰相者时来即为,岂能长据?若贵臣尽当可杖,但恐吾等行当及之,此言非为伷先,乃为天下士君子也。"
又曰:王遂为浙西观察使,每有笞挞,其杖率过常制。既遇祸,监军使封其杖来献,命中人出示於朝以作诫。
《世说》曰:桓宣武在荆州,欲以德被江汉,耻以威刑肃物。令史授杖正从朱衣,上过桓室,年少从外来,云向从门下过,令史授杖。上稍云根,下拂地足,意讥其不着。宣武云:"我犹患其重。"
传集曰:咸为左丞,杨济与咸书曰:"昨遣人相视授罚,云大重,以为恒然。相念杖痕不耐风寒,宜深慎护,不可轻也。当饮酒,令体中常暖为佳,苏治疮上急痛,故寄往之。"咸答:"违距上命,稽停诏罚,退思此罪,在於不测,才加罚黜,退用战悸,何复以杖重为剧?小人不德,所好惟酒,宜於养疮,可数致也。"
《襄阳耆旧记》曰:罗尚为右丞。是时左丞处事失武帝意,大怒,欲案入重罪。事连尚,於是尚为坐授杖一百,时论美之。
《益部耆旧传》曰:常播字文平,蜀郡江源人,仕县主簿。县长广都朱淑以官穀割没,当论重罪。播争狱讼,身授杖数千,披肌割肤,更历三狱,幽禁二年。描喃掠栲,吏先验问伏不,播答言忽得罚,无所多问,辞终不挠,事遂见明也。
《三辅次录》曰:丁邯字叔春,正直不挠,举孝廉,为郎,以令史次补也。世祖改用孝廉,选邯补为郎,邯称疾不就。诏问:"实病?羞为郎乎?"对曰:"臣实不病,以孝廉为令史职尔。"世祖怒,使虎贲杖之数千,诏问:"欲为郎不?"邯曰:"能煞臣者,陛下;不能为郎者,臣也。"诏出,不为郎。
○督
《晋书》曰:魏明帝改士庶罚金之令,妇人加笞,还从鞭督之例,以其刑体裸露故也。
《晋律》曰:诸有所督罚,五十以下鞭如令。平心无私而辜死者,二岁刑。
《晋令》曰:应授杖而体有疮者,督之也。
束晳《劝农赋》曰:乃有老闲,旧猥欺狡难觉,时虽被考,不过校督。歌对囹圄,笑向桎梏。
○流徒
《书》曰:五流有宅,五宅三居,谓不忍加刑,则流放之,若四凶者。五刑之流,各有所居:大罪四裔,次九州之外,次千里之外也。
又曰:流宥五刑,流共工於幽州,放驩兜於崇山,窜三苗于三危,殛鲧于羽山,四罪而天下咸服。
《后魏书》曰:高聪有罪,恕死,徙平州为民,届瀛州,属刺史王质获白兔将献,托聪为表。高祖见表,顾谓王肃曰:"在下那得复有此才而令朕不知也?"肃曰:"此高聪北徙,此文或其所制。"高祖悟曰:"必应然也。"
《隋书》曰:王伽,开皇末为齐州行参军。初无足称,后被州使送流囚李参等七十馀人诣京师。时制,流人并枷锁传送。伽行次荥阳,哀其辛苦,悉呼而谓之曰:"汝等虽犯宪法,枷锁亦大辛苦。吾欲与汝等脱去,行至京师总集,能不违期不?"皆拜谢曰:"必不敢违。"伽於是悉脱其枷,停援卒,与期曰:"某日当至京师,如致前却,吾当为汝授死。"舍之而去。流人感悦,依期而至,一无离叛。上闻而异之,於是悉召流人,并令携负妻子俱入,赐宴於殿庭而赦之,擢伽为雍令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六百五十一 ◎刑法部十七
○除名
何法盛《晋中兴书》曰:胡毋崇为永康令,多授货赂,政治苛暴,诏都街顿辈筳百,除名为民。
《隋书》曰:贺若敦被除名,每出怨言。晋公护徵还,令自煞。临刑,呼子弼,谓曰:"吾欲必平江南,然此心不果,汝当成之。吾以舌死,汝不可不思。"引锥刺弼舌出血,诫以慎口。
又曰:贺若弼坐免官,弼怨望愈甚。后数年,下弼狱。上谓之曰:"我以高颎、杨素为宰相,汝唱言云此二人惟堪啗奋鼹,是何意也?"弼曰:"颎,臣之故人;素,臣之舅子。臣并知其为人,诚有此语。"公卿奏弼怨望,罪当死,上惜其功,於是除名为民。
又曰:高颎得罪,除名为民。颎初为仆射,其母诫之曰:"汝富贵己极,但有一斫头耳,尔其慎之。"颎由是常恐祸变。及此,颎欢然无恨色,以为得免於祸。
又曰:权武为潭州总管,晚生子,与亲客宴集。酒酣,遂擅赦所部内狱囚。武帝以南越边远,治从其俗,务適便宜,不依律令,而每言当今法急,官不可为。上令有司案其事,皆验。上大怒,命斩之。武於狱中上书,言其父为武元皇帝战死於马前,以此求哀。由是除名为民。
《晋律》曰:吏犯不孝,谋煞其国王侯伯子男,官长诬偷授财枉法及掠人和卖诱藏亡奴婢,虽遇赦,皆除名为民。
又曰:除名,比三岁刑。
又曰:其当除名,而所取饮食之用之物,非以为财利者,应罚金四两以下,勿除名。
晋潘岳《闲居赋叙》曰:今天子谅闇之际,领太傅主簿府诛,除名为民,俄而复官。
○免官
《后汉书》曰:梁松迁太仆,数为私书请托郡县。二年发觉,免官,遂怀怨望。四年冬,乃悬飞书诽谤,下狱免。
《宋书》曰:庾登之为司徒长史,南东海太守府公彭城王义康专览政事,不欲自下厝意,而登之性刚,每陈己志。义康不悦,出为吴郡太守,以赃货免官。
又曰:谢灵运在会稽,亦多徒众,惊动县邑。太守孟顗因灵运横恣,表其异志。灵运驰诣阙,上表自陈本末。文帝知其见诬,不罪也,以为临川内史。在郡游放,不异永嘉。为有司遣使随州从事郑望生收灵运,兴兵叛逸,遂有逆志,为诗曰:"韩亡子房奋,秦帝鲁连耻。本自江海人,忠义感君子。"追讨禽之送廷尉,廷尉论上斩刑,上爱其才,欲免官而己。彭城王义康坚执,谓不宜恕,诏以谢玄勋参微管,宜宥及后词,降死,徙广州。
《晋律》曰:免官比三岁刑,其无贞官而应免者,正刑召还也。
又曰:有罪应免官,而有文武加官者,皆免所居职官。
又曰:其犯免官之罪,不得减也。
又曰:其当免官者先上。(免官,谓不听应收治者也。)
○收赎
《书》曰:金作赎刑。
又曰:墨辟疑赦,其罚百鍰。(六百两曰鍰。鍰,黄铁也。)劓辟疑赦,其罚惟倍。(倍百为二百也。)剕辟疑赦,其罚倍差。(倍差谓俗之文半为五百鍰。)宫辟疑赦,其罚六百鍰。大辟疑赦,其罚千鍰。
《国语》曰:桓公问:"齐国寡甲兵,为之若何?"(甲,铠。兵,弓矢之属。)管仲对曰:"轻过而移诸甲兵,(诸,之也。谓轻其过,使以甲兵赎罪。)制重罪赎以犀甲一戟,(重罪,死罪。犀,犀皮,可为甲。戟,战戟也。秘长二又六尺。)轻罪赎以鞼(劬位切)盾一戟,(轻罪,劓刖之属。鞼盾,缀革有文加续。)小罪谪以金分。"(小罪,不入五刑者。以金赎分两之差,今之罪金是也。《书》曰:金作赎刑也。)
《家语》曰:鲁国之政法,赎人臣妾於诸侯者,皆取金于府。子贡赎之而辞不取。孔子闻之曰:"赐失之矣。夫圣人举事,可以移风易俗,而教导可以施於百姓,非独適身之行也。今鲁国富者寡,贫者多,赎人授之益金则为不廉,则何以相赎乎?自今己后,鲁人不复赎人法于诸侯矣。"
《汉书》曰:文帝常行中渭桥,有一人闻跸,匿桥下。久,以为跸过,走出,乘与马惊。廷尉张释之奏犯跸,当罚金。帝怒曰:"赖吾马和柔,他马己伤败我,廷尉乃罚金耶?"
又曰:张敞上书,论死刑以下出粟赎罪,以给军用。萧望之以为,父兄囚执,子弟将不顾死亡之患,败乱之行,以赴财利求救,一人得生,十人以丧,且富者得生,贫者独死,刑法不一也。
又曰:贡禹上言:孝文皇帝时,贵廉洁,贱贪行。贾人赘婿及吏坐赃者,皆禁锢不得为吏,无赎罪之法,故令行禁止,海内大化。武帝始临天下,尊贤用士,开地广境,日见功大,遂纵嗜欲,乃行一时之变,使犯法者赎罪,入穀者补吏,是以官乱民贫,盗贼并起。
又曰:卫青为太中大夫,元光六年拜为车骑将军,击匈奴,出上谷。公孙敖出代郡,李广出雁门。敖亡七千骑,广为虏所得,得脱归,皆当斩,赎为庶人。
又曰:赵食其,礻殳祤人也。(礻殳,丁外切。栩,许羽切。)为右将军,从大将军出定襄,迷失道当斩,赎为庶人。
又曰:博望侯拯喂、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平异道,匈奴左贡王将数万骑围广。广与战二日,骞至,匈奴引兵出。骞坐行留当斩,赎为庶人。
又曰:右卫将军苏建亡军,独身脱还,赎为庶人。
《后汉书》曰:孝明时诏:"亡命自殊死以下赎,死罪缣四十匹;左趾至髡钳城旦舂,十匹;完城旦舂至司寇五匹。犯罪未发觉,诏书到日自告者,半入赎。"
《晋书》曰:王弘有政绩,后为河南尹,苛碎。坐桎梏罪人,以泥墨涂面,置深坑中,饿不与食,又擅纵五岁刑以下二十人,为有司所劾。帝以弘累有政绩,听以赎罪论。
又曰:烈王无忌,闵王承之子也。承为荆州刺史王廙所害。江州刺史褚裒当之镇,无忌讥觿阳尹桓茎勮饯於版桥。时王廙子丹阳丞耆之在坐,无忌志欲复雠,拔刀将手刃之,裒、景命左右救捍,获免。御史中丞车灌奏无忌欲专煞人,付廷尉科罪。成帝诏曰:"王当以体国为大,岂可寻绎由来,以乱朝宪?主者其申明法令,自今己往,有犯必诛。"於是听以赎论。
《齐书》曰:到捴,永明元年为御史中丞。车驾幸丹阳郡,宴饮,捴恃旧,酒后狎侮同列,谓庾杲之蠢尔蛮荆,其俗鄙。复谓虞悰曰断发文身,其风陋。王晏既贵,雅步从容,又问曰:"王散骑复可故尔?"晏先为国常侍,转员外散骑郎,此二职清华所不为,故以此嘲之。王敬则执榠查,以刀子削之,又曰:"此非元微头,何事自吃之?"为左丞庾杲之所纠,以赎论。
《唐书》曰:后魏起自北方,属晋室之乱,部落渐盛。其主乃峻刑法,每以军令从事。人乘宽政,多以违令得罪,死者以万计,於是国中骚然,其后,当死者听其家献金马以赎。
《会稽典录》曰:杨矫为右丞,诣南宫取急案条閤旧事,於复道中逢太常羊柔不避车,又下矫纠奏柔以为知丞郎应行威仪有序,九列外官而公干犯,请廷尉治柔罪。诏勿治,以三月俸赎罪。
《晋律》曰:其年老小笃癃病及女徒,皆收赎。
又曰:诸应收赎者,皆月入中绢一匹,老小女人半之。
又曰:赎死,金二斤也。
又曰:失赎罪囚,罚金四两也。
又曰:以金罚相代者,率金一两以当罚十也。
○禁锢
《传》曰:楚共王即位,将为阳桥之役,使屈巫聘于齐,且告师期。巫臣尽室以行。遂奔晋,晋人使为邢大夫。子反请以重币锢之,(禁锢勿令仕。)王曰:"其自为谋也,则过矣;其为吾先君谋也,则忠。忠,社稷之固也,所盖多矣。(盖,覆也。)且彼若能利国家,虽重币,晋将可乎?(言不许。)若尾嫳於晋,晋将弃之,何劳锢焉?"
又曰:会于商任,锢栾氏也。(禁锢栾盈,使诸侯不得授之。)二十二年,会于沙随,复锢栾氏也。(晋知栾盈在齐,故复锢也。)
《后汉书》曰:河内张成善说风角,推占当赦,遂教子煞人。李应为河南尹,督促收捕,既而逢宥获免。应愈怀愤疾,竟案煞之。初,成以方艰嗷通宦官,帝亦颇讯其占。成弟子牢循因上书诬告应等养太学游士,交结诸郡生徒,更相驱驰,共为部党,诽讪朝廷,疑乱风俗。於是天子震怒,班下郡国,逮捕党人,布告天下,使同忿疾,遂收执应等。其辞所连及陈实之徒二百馀人,或有逃遁不获,皆悬金购募。使者四出,相望於道。明年,尚书霍谞、城门校尉窦武并表为请,帝意稍解,乃皆赦归田里,禁锢终身,而党人之名犹书王府。熹平五年,永昌太守曹鸾上书大讼党人,言甚方切。帝省奏大怒,即诏司隶益州槛车收鸾,送槐里狱,掠煞之。於是又诏州郡,更考党却逝生故吏父子兄弟,其在位者,免官禁锢,爰及五属。(谓斩缞、齐缞、大功、小功、緦麻也。)
又:韩棱初为郡功曹,太守葛兴中风,病不能听政,棱阴代兴视事,出入二年,令无违者。兴子尝发教欲署吏,棱拒执不从,因令怨者章之。(章谓令上章告言之。)事下案验,吏以棱掩兴病,专典郡职,遂致禁锢。显宗知其忠,后诏特原之。
又曰:弟五伦上疏云:"三辅论议者,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,以贵戚浣濯之,犹解酲当以酒也。(病酒曰醒。)诐险趋势之徒,诚不可亲近。"
《齐书》曰:王宴弟诩,位少府卿。敕未登黄门郎,不得畜女伎。诩与射声校尉阴玄知坐畜伎免官,禁锢十年。敕特原。
《典略》曰:马骋在东观十六年,以为久费精思,非养生之道,擅去离署,免官,禁六年。
崔鸿《前燕录》曰:辽东内史宋该举侍郎韩偏为孝廉,慕容俊令曰:"夫孝廉者,道德沉敏,贡之王庭,偏往助叛徒迷固之罪。及王威临讨,凭城丑詈,此则勃之甚,奈何举之?该下吏可正四岁刑,行财祈进,亏乱王典,可免官,禁锢终身。"
《晋令》曰:犯免官,禁锢三年。
《郑玄别传》曰:玄病笃,与益恩书曰:"吾预党禁锢十四年也。"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六百五十二 ◎刑法部十八
○赦
《易》曰:雷雨作解,君子以赦过宥罪。
《书》曰:眚灾肆赦。(眚,过;灾,害;肆,缓。言大过害当缓赦之。)又曰:五刑之疑有赦,五罚之疑有赦,其审克之。(刑疑赦从罚,罚疑赦从免,其当伺察,能得其礼。)
《周礼》曰:国君过市,刑人赦。
又曰:司刺,掌三宥三赦之法。一宥曰不识,再宥曰过失,三宥曰遗忘;一赦曰幼弱,再赦曰老耄,三赦曰蠢愚。
《尔雅》曰:赦,舍也。(舍,放置也。)
《论语》曰:子路问政。子曰:"先有司,赦小过,举贤才。"
《史记》曰:陶朱公子煞人,囚於楚。公曰:"煞人而死,职也。"使少子往视之,乃装黄金千溢以置褐器中。载以一牛车,遣其少子。朱公长男固请欲行,公不许。长男曰:"长子,家督也。今弟有罪,大人不遣,是吾不肖。"欲自煞,其母为言,不得己而遣长子。为一封书及金,令遗故所善庄生。生乃见楚王曰:"某星犯某宿,独以德为可以除之。"王乃使封三钱之府。长男以为赦,弟固当出也,重千金虚弃无所为也,乃复见庄生曰:"弟今自赦,故辞去。"生知其意曰:"自入室取金。"庄生耻为儿所卖,乃入见楚王曰:"臣出,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子多将金赂王左右,王非能恤楚而恩赦,乃以陶朱公子也。"楚王大怒,遂煞陶朱公子。明日乃赦,令长子持其弟丧归也。
《汉书》曰:惠帝冠,赦天下,省法令妨吏民者,除挟书律。(如淳曰:秦皇令,敢有挟持书偶语者,为城旦舂。)
又曰:惠帝崩,太子立为皇帝,年幼,太后临朝称制,大赦天下。
又曰:武帝元封二年四月,临决河塞堤,作《瓠子歌》,赦所过徒。六月,诏曰:"甘泉宫内铜池中产芝,九茎连叶,赦天下。"作《芝房之歌》。五年冬,行南巡,还至泰山,增修封禅,赦天下。六年,诏曰:"朕礼首山,昆田出珍物,化为黄金。祭后土,神光三烛。其赦汾阴殊死以下,赐天下贫民布帛人一匹。益州、昆明反,赦京师亡命令从军,击之。后元元年三月,诏曰:"朕郊见上帝,巡于北边,见群鹤留止,以不罗网,靡所获。献荐于泰畤,光景并见,其赦天下也。"
又曰:宣帝地节元年四月,凤凰集鲁,群鸟从之。戊申,立皇太子,赦天下。神爵四年春二月,诏曰:"嘉瑞并见,修兴太一、五帝、后土之祠,祈为百姓蒙福。鸾凤万舞,集止于旁。斋戒之暮,神光显着。荐献之夕,神光交错,或降於天,或登于地,或从四方来集于坛。上帝嘉飨,海内承福,其赦天下。"
又曰:成帝建始元年二月,诏曰:"乃者火灾降于祖庙,有星孛于东井,其大赦天下,咸得自新。"永嘉元年丙寅,立皇后赵氏,大赦天下。四年正月,行幸甘泉,郊泰畤,神光降集紫殿,大赦天下。
又曰:哀帝建平二年四月,诏曰:"汉家之制,推亲亲以显尊尊。定陶恭皇之号,不宜复称定陶。尊恭皇太后,称永信宫,立恭皇后庙于京师。赦天下。"
《东观汉记》曰:吴汉疾笃,上乃亲自临问所欲言。对曰:"臣愚,无所知识,惟愿无赦而己。"
又曰:郭躬家世掌法,务在宽平。章和元年,赦天下系囚,在四月丙子以前,减死罪一等,勿笞,诣金城,而文不及亡命。躬上封事曰:"伏惟天恩莫不荡宥,死罪以下并蒙更生,而亡命捕得独不沾泽。臣以为赦前犯死罪而系在赦后者,可皆勿笞,诣金城,以全民命益於边。"上善之,即下诏赦焉。
谢承《后汉书》曰:学士中诸生与李应等更相褒重,莫不畏其贬议。时河内张成善说风角,推占当赦,遂教子煞人。李应为河南尹,督促收捕,既而逢宥获免。应愈怀愤疾,竟案煞之。
又曰:度尚为荆州刺史。尚见胡兰馀党南走苍梧,惧为己负,仍伪上言苍梧贼入荆州界,於是徵交趾刺史张磐下廷尉。辞状未正,会赦见原,磐不肯出狱,方更牢持械节。狱吏谓磐曰:"天恩旷然,而君不出,何乎?"磐因自列曰:"前长沙贼胡兰作难荆州,馀党散入交趾。磐身婴甲胄,涉危履险,讨击凶患,斩殄渠帅,馀烬鸟窜,冒遁还奔。荆州刺史度尚惧磐先言,怖畏罪戾,伏奏见诬。磐备位方伯,为国爪牙,而为尚所枉,授罪牢狱。夫事有虚实,法有是非,磐实不辜,赦无所除。如忍以荀免,永授侵辱之耻,生为恶吏,死为弊鬼。乞传尚诣廷尉,面对曲直。"廷尉以其状上,诏书徵尚到廷尉,辞穷授罪,以先有功得原。
又曰:董卓死,陕中诸将后共相要,遣使诣长安相闻,求乞大赦。尚书令王允等以为煞卓时己赦,今复求,一岁不可再赦。李傕等曰:"京师不赦我,我当死,不若决之。若攻长安,克之则可大得天下;不克则尽钞取三辅妇女财物西上陇,归乡里作贼,延命尚可数年。"於是帅兵西向长安。
《魏志》曰:文帝延康元年,授禅即位,改延康为黄初,大赦天下。
又曰:陈留王奂即位,咸熙二年二月,加相国晋王冕十二旒、天子旌旗、出警入跸、乘金银车等。癸未,大赦。八月辛卯,晋王薨。壬辰,晋太子炎绍封袭位。襄武县言有大人见,长三丈馀,迹长尺二寸,白发,着黄单衣,黄巾,柱杖,呼人王,始语云,今当太平。九月乙未,大赦。
《吴志》曰:吕蒙病发,孙权迎置内厩,夜不能寐,病中有瘳,为下赦令。
又曰:孙皓天玺元年,吴都言临平湖自汉末草秽拥塞,令更开通。长老相传,此湖边石函中有小石,青白色,长四寸,广二寸余,刻作皇帝字。於是改年,大赦。
《蜀志》曰:孟光字孝裕,河南人延熙九年秋,大赦。光责大将军费祎曰:"大赦者,偏枯之物,非明世所宜有也。衰弊穷极,必不得己,然后乃可权而行之耳。今主上仁贤,百僚称职,有何旦夕之危,倒悬之急,而数施非常之恩,以惠奸宄之恶乎?又鹰隼始击,而更原宥有罪,上犯天时,下违人理。老夫耄朽,不达治体,窃谓斯法难以经久,岂具瞻之高美所望於明德哉?"祎但顾谢踧踖而己。
干乏《晋纪》曰:庶人杨氏卒于金墉城。陈留董仲道游於太学,喟然而叹曰:"建斯室也,何为者乎?每见国家赦书,谋反大逆皆除,其煞祖父母父母者不除,以为道法所不容也。何今日公卿而处议,文饰礼典,以至此事乎?天人之理既惑,大乱将作矣。"顾谓谢鲲、阮千里等曰:"《易》称知几其神,卿等各可深逃。"乃身荷担,妻子推鹿车以入於蜀山,莫知所至。
王隐《晋书》曰:武帝咸熙二年十二月丙寅,上乃设坛授命於郊,即洛阳宫,幸太极前殿,大赦天下。
又曰:愍帝建兴元年夏四月壬申,上即位于长安宫,改年,大赦天下,与之更始,前后不及者,皆除之。
崔鸿《前秦录》曰:王猛疾病未瘳,符坚大赦死己下。
又曰:永兴元年,符坚将为赦,与尚书左仆射王猛、右仆射符融密议於露堂,屏左右为赦文。有一大苍蝇入自牖间,鸣声甚大,集於笔端,驱而复来,久之乃去。俄而长安市里相告曰:"官今大赦。"有司以闻,坚惊谓猛、融曰:"禁中何从泄也?"於是敕外推之,咸言有一小人衣黑衣,大呼於市曰:"官今大赦。"须臾不见。坚叹曰:"其向者苍蝇也。"
《后魏书》曰:崔玄伯,太宗时,郡国豪右大为人蠹,乃优诏徵之。人多恋本而长吏逼遣,於是轻薄少年因相扇动,所在聚结,讨之不能禁,太宗乃引玄伯及元成侯屈等议赦之。屈曰:"人逃不罪,而反赦之,似若有求於下,不如先诛首恶,赦其党类。"玄伯曰:"王者治天下,安人为本,何能顾小曲直也?譬琴瑟不调,必改弦而更张。夫赦虽非正道,而可以权行,自秦汉已来,莫不相踵。屈言先诛后赦,会於不能两去,孰与一行便定?若其赦而不改者,诛之不晚。"太宗从之。
《后周书》曰:明帝三年夏,诏:"比屡有纠发官司赦前事。此虽意在疾恶,但先王制肆眚之道,令天下自新。若又推问,自新何由哉?如此之徒,有司勿为推究。惟库厩仓廪与海内所共,汉帝有云,朕天下守财耳。若有侵盗公家财畜钱粟者,魏朝之事,年月既远,一不须问。自周有天下以来,虽经赦宥,而事迹知者,有司宜即推穷。得实之日,但便免其罪,徵备如法。
《北齐书》曰:宋世良,字元友。为清河太守,甚有善政。天保初,大赦,清河狱内蓬蒿但满,无囚可赦,惟率将吏拜诏而己。
又曰:后主将大赦,时临漳令李世业为台所劾,赃多至死。世业即穆提婆对门陆令宣言於齐主,所以大赦。后由是频赦,遂以为常。平恩县功曹贺肫,小人奸贪,数犯刑宪,但入狴牢,无不遇赦,故世人以肫为赦之候。
又曰:赦日,武库令设金鸡及鼓於阊阖门外之右。勒集囚徒於阙前,挝鼓千声,脱枷锁遣之。
《隋书》曰:张煚为天官司会,与宗伯斛斯徵素不协。徵出为齐州刺史,坐事下狱,自知罪重,遂逾狱而走。帝大怒,购之急。煚上密奏曰:"徵自以负罪深重,惧死遁逃,若不北窜匈奴,则南投吴越。徵虽愚陋,久历清显,奔波敌国,尾嫳圣朝。今者炎旱为灾,可因兹大赦。"帝从之。徵赖以获免,煚卒不言。
《唐书》曰:太宗以法吏舞文,尤留意於刑政,每亲录囚徒。贞观初,时方发生,乃悉放京城死罪系囚徒归家,期以秋分还系所囚,敕天下皆放之。是岁,天下死罪囚如期而还者,凡二百九十人。太宗愍其奉法,悉赦之。自是犯法者鲜。贞观二年,上谓侍臣曰:"凡殊,惟及不轨之辈。古语曰:'小人之幸,君子不幸。一岁再赦,奴人喑哑。'凡养稂莠者,伤禾稼;惠奸宄者,贼良人。昔文王作罚,刑兹无赦。夫小仁者,大仁之贼。故我有天下以来,不甚放赦。今四海安静,礼义兴行,数赦则愚人常冀侥幸,惟欲犯法,不能改过。当须慎赦。"
《尚书大传》曰:有过必赦,小罪勿增,大罪勿增,老弱不授刑,有过不授罚。故老而授刑谓之悖,弱而授刑谓之克,不赦有过谓之贼。故与其煞不辜,宁失有罪;与其增以有罪,宁失过以有赦。
《家语》曰:孔子为司寇,有父子讼者,夫子同狴(狴,狱也。)而执之,三月而不别也。其父请止,夫子赦焉。季孙闻之不悦,曰:"司寇欺余。曩告余曰:'为国家必先以孝。'余今戮一不孝以教民孝,不亦可乎?又赦之,何哉?"冉有以其言告,孔子喟然叹曰:"上失其道而煞其下,非理也。不教以孝而听以狱,是煞不辜;三军大败,不可斩也;狱犴不理,不可刑也。何者?上教之不行,罪不在民故也。
《管子》曰:凡殊者,小利而大害也,故久而不胜其祸。无赦者,小害而大利也,故久而不胜其福。故赦者,奔马之委辔也。无赦者,痤疽之砭石也。
又曰:赦者,先易后难;法者,先难后易。故惠者,民之仇雠也;法者,民之父母也。
《庄子》曰:闻在宥天下,不闻治天下。(郭家注曰:宥使自有则治,法治之则乱。)在也者,恐天下之淫其性也。宥也者,恐天下之迁其德也。天下不淫其性也,不迁其德,有治天下者哉!(无治乃不迁淫耳。)
《淮南子》曰:或曰知天且赦也而煞人,或曰知天且赦而活人,其望赦同,其所利害异。故或吹火而灯,或吹火而灭,所以吹者异也。
《李燮别传》曰:燮年逃亡,匿临淄界为酒家佣。灵帝即位,时月经阴道晕五车,史官曰:"有流星昇汉而北,阳芒迫卯,荧惑入大角,犯帝座,其占当有大臣被诛者。故太尉李固,西土人,占在固。今月经阴道,围五车,宜有赦令,以除此异。"上感此变,大赦天下,求公子孙,酒家且车乘厚送之。
《汉旧仪》曰:践祚改元,立皇后、太子,赦天下。每赦,自殊死以下及谋反,大逆、不道、诸不当得赦者,皆赦除之。令下,丞相御史复奏可,分遣丞相御史乘传驾行郡国,解囚徒,布诏书。郡国各分遣吏,传厩车马,行属县,解囚徒。
《海内先贤传》曰:王允字子师,诛董卓。阻喃郭汜、李傕等闻卓死,引兵还围长安,燔掠官省,死者万数,大赦天下。允忠节三朝,更赦书云:"其赦射帝营宫阙,不从此令。"是日遂及於难。
《华阳国志》曰:丞相诸葛亮,时有言公惜赦,亮答曰:"治世以大德,不以小惠,故匡衡、吴汉不愿为赦。先帝亦言吾周旋陈元方、郑康成间,每见启乱之道悉矣,曾不语赦也。若刘景升父子岁岁赦宥,何益於治也?"
王符《潜夫论》曰:凡治疾者,必先知脉之虚实,气之所结,然后为之方,故疾可愈也。为国者,必先知人之所苦,祸之所起,然后为之禁,故奸可塞也。夫贼良人之甚者,莫大数赦。赦数,则恶人昌而善人伤矣。养稂莠者伤禾稼,惠奸宄者贼良人。《书》曰:文王作罚,刑兹无赦。孝明帝时,荆州举茂才。初过谢恩赐食。事讫,问何异闻,曰:"巫有剧贼九人,刺史数以互郡,讫不能得。"帝曰:"汝非部南郡从事耶?"对曰:"是。"帝乃震怒曰:"贼发部中不能擒,煞才何以为茂?"乃捶数百,便免官,而切让州郡。十日之间,贼即伏诛。由此观之,擒盗贼在於明法,不在数赦。
崔实《政论》曰:孝文皇帝即位二十三年乃赦,示不废旧章而己。近永平、建初之际,亦六七年乃赦,亡命之子皆老於草野,穷困惩艾皆至于死。顷间以来,岁旦赦,百姓轻为奸非。前年一期之中,大小四赦。谚曰:"一岁再赦,奴儿喑哑。"况不轨之民,孰不肆意?遂赦为常俗,赦以趣赦,转相驱踧而不得息,虽日赦之,乱甫繁击耳。
郭子曰:孙秀降晋,武帝厚存宠之,撇馛姨妹蒯氏,室家甚睦。妻尝怒,乃骂秀为貉子,秀大不平,遂出不复入。蒯氏自悔责,遂请救於帝。时大赦,群臣咸见。既出,帝独留秀,从容言天下旷荡,蒯夫人可得从其例不。秀免冠谢,为夫妇如初。
《傅子》曰:若亲贵犯罪,大丈必议,小丈必赦,是纵封豕於境内,放长蛇於左右也。
荀悦《汉纪论》曰:大赦,权时之宜,非常典也。汉兴,承兵革之后,大过之代比屋可刑,故设三章之法,申以大赦之令,荡涤秽流,与人更始,时势然也。后代承业,习而不革,失时宜矣。
《风角书》曰:春甲寅日,风高去地三四丈,鸣条从甲上来,为大赦期六十日。
又曰:候赦法,冬至后尽丁巳之日,南风从己上来,满三日以上,必有大赦。
《望气经》曰:黄气四出,注期五十日,赦。
《古乐府歌》诗曰:始出上西门,遥望秦氏楼。秦氏有好女,自名为女休。女休年十五,为宗行报雠。左执白杨刀,右援宛景矛。上山四五里,问吏得女休。女休前置辞:平生为燕王妇,於今为诏狱囚。刀矛本及下,忄龙橦击鼓赦书下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六百五十三 ◎释部一
○叙佛
《汉书》曰:汉使骠骑将军霍去病出陇,棺苌耆山,得休王屠祭天金人。颜师古注曰:作金人以为天神之主而祭之,即今佛象,是其遗法也。
《后汉书》曰:浮图者,佛图也。西域天竺国有佛道焉。佛者,汉言觉也,将以觉悟群生也。统其教以修善,慈心为主,不煞生类,专务清静。其精进者,号为沙门,汉言息自心,盖息意去欲,而归无为也。又以为人死精神不灭,随复授形,所行善恶,皆有报应,故所贵行善修道以练精神,练而不己,以至无生而得佛也。身长一丈六尺,黄金色,项珮日月光,变化无常,无所不入,故能化通万物,而大济群生。初,帝梦见金人长大,项有日月光,以问群臣。或曰:"西方有神,其名曰佛。其形长大而黄金色。陛下之所梦,得无是乎?"於是遣使天竺而问道术,遂於中国而图其形象焉。有经书数千卷,以虚无为宗,包罗精粗,无所不统。善为弘阔胜大之言,所求在於一体之内,而所明在於视听之表,故世俗之人以为虚诞。然归於玄微,深远难测,故王公大人观死生报应之际,莫不萸然自失也。
《晋书》曰:后赵百姓以佛图澄故,多奉佛,皆营造寺庙,相竞出家,贞伪混淆,多生愆过。季龙下书料简,其着作郎王度奏曰:"佛,外国之神,非诸华所应祠奉。汉代初传其道,惟听西域人等,得立寺都邑,以奉其神,汉人皆不出家。魏承汉制,亦修前轨。今可断赵人悉不听诣寺烧香礼拜,以遵典礼。"
《宋书》曰:顾欢以佛道二家教异,学者互相非毁,乃着《夷夏论》,曰:"《道经》云:'老子入关之天,竺维卫国,国王夫却墅曰净妙。老子因其昼寝,乘日精入净妙口中。后年四月八日夜半时,剖左腋而生,坠地即行七步。於是佛道由此而始兴焉。'又《玄妙内篇佛经》云:'释迦成佛有尘劫之数,出法华无量寿。然二经所说如合符契,道则佛也,佛则道也,其圣则符,其迹则反。'"欢虽同二注,而意党道教。司徒袁祭托为道人以驳之。
《后魏书·释老志》曰:凡说教,大抵言生生之类,皆因行业而起。有过去、当今、未来,历三世,识神不灭。凡为善恶,必有报应。渐积胜业,陶冶粗鄙,经无数形,藻练神明,乃致无生而得佛道。其门阶次二行,等级非一,皆缘浅以致深,藉微而为着,率在於积仁顺,蠲嗜欲,习虚静而成通照也。其始修心则依佛法僧,谓之三归。又有五诫:去煞、盗、淫、妥茉、饮酒,大意与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同。
《梁书》曰:郭祖深以武帝溺情内教,朝政弛纵,与<榇见>诣阙,上封事曰:"比来慕法,普天信向,家家斋戒,人人忏礼,不事农业,空谈彼岸。夫农业者,今日济育;功德者,将来胜因。岂可惰本勤末,置近效刹蘙?"时帝大弘释典,将以易俗,故祖深尤言其事,以为都下佛寺五百馀所,穷极弘丽,僧尼十馀万,资产浓沃,所在郡县不可胜言。道人又有白徒尼则畜养女,皆不贯人籍,天下户口几亡其半,而僧尼多非法养女,皆服罗纨,其蠹俗伤法,抑由於此。恐方来处处成寺,家家剃落,尺土一人,非复国有。"
《南史》曰:天竺诸国,皆事佛道,自后汉明帝,法始东流。自此以来,其教稍广,别为一家之学。元嘉十二年,丹杨尹萧摹之奏曰:"佛教被於中国,己历四代,而自顷以来,更以奢竞为重。请自今以后,有欲铸铜象者,悉诣台自闻。兴造塔寺精舍,皆先列言,须许报,然后就功。"先是,晋世庾冰始创议,欲使沙门敬王者。后桓玄复述其议,并不果行。宋大明六年,孝武使有司奏沙门接见皆尽敬,诏可。
《隋书·经籍志》曰:释迦在世四十九年,教化乃至,天龙人鬼,并来听法,弟子多有得道证果。后於拘尸那城娑罗双树间,二月十五日,入般涅槃,译言灭度,亦言常乐我净。弟子迦叶等,追共撰述,教为十二部经。
《唐书》曰:傅奕上疏,请除去释教,高祖付群官详议。太仆卿张道源称奕奏合理,中书令萧瑀与之争论曰:"佛,圣人也,奕为此议,非圣人者,无法,请寘严刑。"奕曰:"礼本於事亲,终於奉上,则忠孝之理着,臣子之行成。而佛逾城出家,逃背其父,以匹夫抗天子,以继体悖所亲。瑀非出於空桑,乃遵无父之教。臣闻非孝者无亲,瑀之谓矣。"瑀不能答,但合掌曰:"地狱所设,正为是人。"
又曰:会昌中:道士赵归贞举罗浮道士邓元起有长年之术,帝遣中使迎之,繇是与衡山道士刘玄静胶固而排释氏。
《牟子》曰:或问曰:"佛从何而生?宁有先祖?"牟子曰:"佛生天竺,假形王家。父曰白净,夫人字曰净妙。四月八日,佛精从天来,夫人昼寝,梦见象六牙,欣然悦之,遂感而孕,因以八日从母右胁而生。太子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,颊如师子,皮不授尘水,手足皆钩锁,毛悉向上。"
又曰:子得佛道以来,良有益否?牟子曰:"吾自得佛道来,如开浮云,见白日,如执火炬,入冥室矣。"
《建康实录》曰:吴赤乌十年,胡人康僧会入境,置经行所,朝夕礼念,有司以闻。帝曰:"昔汉明帝感梦金人,使往西方求之,得摩腾竺法兰来中国立经行教,今无乃是遗类乎?"因引见僧会。其言佛教灭度己久,惟有舍利可以求请。遂以大内立坛,结静三七日得之。帝崇佛道,以是江东初有佛法。
《高僧传》曰:释惠严,宋高祖素所知重。文帝在位,情好尤密。先是,帝未甚崇信,京尹萧摹之上启,请制起寺及铸象。帝乃与侍中何尚之、吏部郎羊玄保等议之,谓尚之曰:"谢灵运常言六经典文,本在济俗。为治必求灵性贞奥,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?近摹之推达性论,尤为名理。"羊玄保进曰:"此谈盖天人之际,岂臣所宜预?窃恐秦楚论强兵之术,孙吴画吞并之计,将无取此耶?"帝曰:"此非战国之具,良如卿言。"尚之曰:"夫礼隐逸则战士怠,贵仁德则兵气衰。若以孙吴为志,荀在吞噬,亦无取於尧舜之道,岂惟释教而己邪?"帝悦曰:"释门有卿,亦犹孔氏之有季路。"
《世说》曰:殷中军见佛经,云理应在阿堵上。注云:"佛经之行东国,尚焉,而记传无闻,莫详其始。"牟子曰:"汉明帝夜梦见神人,身有日光,飞止殿前,意甚忻悦。明日问群臣,有通人傅毅对曰:'闻天竺有得道号曰佛,身有日光,殆将其神也。'於是上语,遣羽林郎秦景、博士弟子等十二人之大月氏,写取佛经四十二章,在兰台石室。"
又曰:庾公常入佛图,见卧佛,曰:"此子疲於津梁。"时人以为名言。(《涅槃经》云:如来背痛於双树间,北首而卧,故后之图绘者为此象也。)
《佛地论》曰:佛者,觉也。觉一切种智,复能开觉有情,如睡梦觉,故名为佛。姓释迦,号牟尼佛。
《普曜经》曰:从兜率天降神於西域迦维卫国净饭王宫,摩耶夫人剖左胁而生,时多灵瑞,生而能言。
《本相经》曰:年十九,逾城出家,学道勤行,精进禅定。六年成道,具三十二相,八十种好。
《涅槃经》曰:醍醐之教,逾於佛性,从乳出酪,从酪出苏,从生苏出熟苏,熟苏出醍醐。醍醐,苏之精也。
《法显记》曰:佛生於殷末,道成於周初,至成王十二年,经律始到新头河。(河即拯喂所到之处。)
《佛骨记》曰:佛有四牙,广半寸,长半寸。一牙在呵条国,又一牙在天上,又一牙在海龙王宫,又一牙在乾陀国,国王使大臣九人守保之,月朝捧擎牙出,牙或时放光明,香花数十斛散牙上,而牙不没。
唐韩愈《论佛骨疏》曰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黄帝在位百年,年一百一十岁,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一百八十岁,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此时未有佛也。至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考所极,盖亦非因事佛而致然。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、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,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己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。惟梁武帝在位三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;尽日一食,止於菜果。其后竟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为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信也,亦可知矣。高祖始授隋禅,则议除之,当时群臣才识不远,不审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以正斯弊,其事遂止。陛下神圣睿武,数百年已来未有伦比,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、道士,不许创立寺观。臣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於陛下之身。纵未能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h囫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於凤翔楼,以舁入内,又令诸寺送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以祈福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荀见陛下如此,将谓贞心信佛。皆云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,百姓何人,更惜身命?以至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。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,若不明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,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,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,不知君臣之义、父子之恩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己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令入宫禁?孔子曰:"敬鬼神而远之。"古之诸侯行宜於国,尚令巫祝以桃茢拂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茢不用,群臣不定,其非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有司,投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,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之作为出於寻常万万也,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六百五十四 ◎释部二
○奉佛
袁弘《后汉纪》曰:楚王英好游侠,交通宾客,晚节喜黄老,修浮图祠。八年,上临辟雍,礼毕,诏天下死罪得以缣赎罪。英遣郎中令诣彭城曰:"臣托在藩蔽,尾馛率先天下,过恶素积。喜闻大恩,谨奉黄缣二十五匹,白纨五匹,以赎其愆。"楚相以闻。诏曰:"楚王诵黄老之微言,尚浮图之仁祠,洁斋三月,与神为誓,有何嫌惧而赎其罪?令还缣纨,以供桑门之盛馔。"
《晋书》曰:何充性好释典,崇修佛寺,供给沙门以数百,縻费静篹而不吝也。亲友至贫乏,无所施遗,以此获讥於世。阮裕常戏之曰:"卿志大宇宙,勇迈终古。"充问其故,裕曰:"我图数千户郡尚不能得。卿图作佛,不亦大乎?"於时郗愔讥卼昙奉天师道,而充与弟准崇信释氏。谢万讥之云:"一莪谄於道,二何佞於佛。"(《世说》亦云。)
又曰:王恭性虽抗直,而闇於机会,自矜贵,不闲用兵,尤信佛道。临刑犹诵经,神色无惧。
《宋书·谢灵运传》曰:会稽太守孟顗事佛精恳,而为灵运所讥。尝谓顗曰:"得道应须惠业,文人生天当在灵运前,成佛必在灵运后。"顗深恨此言。
又曰:袁粲字景倩。幼孤,祖哀之,名曰愍孙。孝武即位,稍迁尚书吏部郎。文帝讳日,君臣并於中兴寺八关斋中食,竟,愍孙别与黄门郎张淹更进鱼肉食。尚书令何尚之奉法素谨,密以白孝武,并免官。
又曰:范泰暮年事佛甚精,於宅西立祗洹精舍。
又曰:宋明帝颇好玄理,以周颙有辞义,引入殿内,亲近宿直。帝所为惨毒之事,颙不敢显,诵经中因缘罪福事,帝亦为之止。颙音辞辩丽,长於佛理,着三宗论,言空假义。西凉州智林道人遗颙书,深相赞美。言"捉鹿尾来四十馀载,颇见宗录,惟此途白黑尾筳人得者,为之发病,非意此音,猥来入耳。"其见重如此。
《齐书》曰:竟陵王子良尝招致名僧,讲论佛法,造经呗新声。又文惠太子同好释氏,甚相友悌。子良敬信尤笃,数於邸园营斋戒,大集朝臣众僧,至赋食行水,或躬亲其事,世颇以为收醋相体。武帝不豫,子良启进沙门,於殿户前诵经。武帝为感,梦见优昙钵花于经案,宣旨使御府以铜为华,插御床四角。
又曰:晋安王子懋字云昌,武帝弟七子也,廉让好学。年七岁时,母阮淑媛尝病危笃,请僧行道,有献花供佛者,众僧以铜罂盛水渍其茎,欲花不萎。子懋流涕礼佛曰:"若使阿姨因此和胜,愿诸佛令花竟斋不萎。"七日斋毕,花更鲜红。视罂中,稍有根须。
又曰:吴兴有项羽神护郡厅事,太守到郡,必须祀以轭下牛。李安人奉佛法,不与神牛,着履上厅事,又於厅上设八关斋。俄而牛死。
又曰:滕昙恭,南昌人也。年五岁,母杨氏患热,思食寒爪,土俗所不产。昙恭历访不能得,衔悲哀切。俄遇一桑门,问其故,昙恭具以告桑门曰:"我有两爪,分一相遗。"还以与母,举室惊异。寻访桑门,莫知所在。及父母卒,昼夜哀恸。时忽有神光自门而起,俄见佛象及夹侍之仪,容光显着,自屿门而入。昙恭家人大小咸共礼拜,久之拇署。远近道俗咸传之。
《梁书》曰:庐江何伯屿与弟幼屿俱厉节操。伯屿卒。幼屿好佛法,剪落长斋,持行精苦,兄弟年并八十馀。
又曰:范云从父母兄缜,字子贞。时竟陵王子良盛招宾客,缜亦预焉。子良精信释教,而缜盛称无佛。子良曰:"君不信因果,何得有富贵贫贱?"缜答曰:"人生如树花同发,随风而堕,自有拂帘幌堕於茵席之上,有阂篱墙落於溷粪之中。堕茵席者,殿下是也;落粪溷者,下官是也。贵贱虽复殊途,因果竟在何处乎?"子良不能屈。
又曰:武帝大弘佛教,而亲自讲说。太子亦素信三宝,遍览众经。乃於宫内别立慧义殿,专为法集之所,招引名僧,自立三谛法义。普通元年,甘露降於慧义殿,咸以为至德所感。
又曰:何胤居虎丘西寺讲鞠效,僧徒随之,常禁煞。有虞人逐鹿,径来趋胤,伏不动。又有异鸟如鹤,红色,集讲堂,驯狎如家禽。初,开善寺藏法师与胤遇於秦望山,后卉骷,卒於锺山。死日,胤在波若寺见一名僧,授胤香炉奁并函书,曰:"贫道发自杨都,呈何居士。"言讫,失所在。开函,乃是《大庄严论》,世中未有。访之香炉,乃藏公所常用。又於寺内立明珠柱,柱乃七日夜放光。昭明太子钦其德,遣梳人何思澄致手令以褒美之。
又曰:建平王大球,简文第十七子也,性明惠夙成。初,侯景围台城,武帝素归心释教,每发誓愿,恒云:"若有众生应授诸苦,讳身当代。"时大球年甫七岁,闻而惊谓母曰:"官家尚尔,儿安敢辞?"乃不时礼佛,亦曰:"凡有众生应获苦报,悉大球代授。"其早惠如此。
又曰:大中元年,都下疫甚。帝於重云殿为万姓设救苦斋,以身为祷。九月辛未,幸同泰寺,设四部无遮大会。上释服,御法衣,清净大舍,以便省为房,用素瓦器,乘小车,私人执役。甲午,昇法座,为大众讲《涅槃经》。癸卯。群臣以亿万奉赎,众僧默然。乙酉,百辟诣寺东门,奉表请还宫,三请乃许。帝三答书,前后并称顿首。中大同元年二月,幸同泰寺,讲《三惠经》,乃舍身为奴。皇太子己下群臣出钱亿万奉赎。是夜,同泰寺为天火所烧略尽。二年,帝昇光严殿,讲《三惠经》,又舍身,群臣以亿万奉赎,僧众嘿然。百辟诣凤庄门,上表请帝,帝三答,皆称顿首。丁亥,服衮冕还宫。高祖自初舍身,后或书经坐禅,尽日不食。又於元光殿坐师子座,讲金字经。
又曰:贞阳侯明俘执至魏,魏帝引见,明及诸将送晋阳,渤海王高澄礼明甚重,谓曰:"王与梁主和好,十有馀年,闻彼礼佛文常云:为魏主及先王。"此甚是梁主厚意,不谓一朝失信,致使纷扰,因欲与梁通和。
又曰:初,武帝军东下,用不足,建安王伟取襄阳寺铜佛以为钱,富僧藏镪,多加毒害。后遂恶疾,性多恩惠,尤愍穷之。每祁寒蛔堠,则遣人载樵米,随乏绝者赋给之。晚年崇信佛理,尤精玄学,着《二旨义》,制《性情》《几神》等论义,僧宠及周舍、殷钧、陆倕,并各精解,而不能屈。
又曰:到溉少有美名,家门雍睦,兄弟特相友爱。初与弟洽恒同居一斋,洽卒后,便舍宅为寺。蒋山有延贤寺,溉家世所立,溉所得禄俸皆充二寺,因断腥膻,终身蔬食,别营小室,朝夕从僧徒礼诵。武帝每月三致净馔,恩礼甚笃。性不好交游,及卧疾,门可罗雀。太清二年卒,临终勒子孙薄葬之礼。言讫,便屏家请人僧读经赞呗。及卒,颜色如恒,手屈三指,即佛道所云得果也。
又曰:周玄正善玄理,为当世所宗,藏法师於开善寺讲说,门徒数百。弘正年少,未知名,着红裈,锦绞髻,踞门而听。众却曙之,弗谴也。既而乘间进难,举座尽倾听,法师疑非世人,觇之,大相赏狎。
又曰:刘惠斐字宣文,彭城人也。少博学,能属文,起家梁安成王法曹行参军。常卉骷,途径寻阳,游於匡山,遇处士张孝秀,相得甚懽,遂有终焉之志。因不仕,居东林寺。又於山北构园一所,号曰离垢园,时人仍谓为离垢先生。惠斐先明释典,攻篆隶,在山手写佛经二千馀卷,常所续者百馀卷。昼夜行道,孜孜不怠,远近钦慕之。简文临江州,遗以几杖。论者云:自远法师没后,将二百年始有张、刘之盛矣。
又曰:庾诜,普通中诏以为黄门侍郎,称疾不起。晚年尤遵释教,宅内立道场,环绕礼忏,六时不辍。诵《法华经》,每日一遍。后夜中忽见一道人,自称愿公,容止甚异,呼诜为上行先生,授香而去。中大通四年,因寝忽惊觉曰:"愿公复来,不可久驻。"颜色不变,言终而亡。举室咸闻空中唱"上行先生己去弥<弓>净域矣。"武帝闻而下诏,谥节处士,以显高烈。
又曰:张孝秀,字文逸。长六尺馀,白晳,美须眉,仕州治中从事史。后归山,居东林寺,有田数十顷,部曲数百人,率以力田,尽供山众,博涉群书,专精释典。僧有亏戒律者,集众佛前作羯磨而笞之,多能改过。
又曰:马枢字理要,扶风郿人也。博极经史,尤善佛教。劭陵王纶为南徐州刺史,素闻其名,引为学士。纶时自讲《大品经》,令枢讲《维摩》、《老子》、《周易》。同日发题,道俗听者二千人。王欲极观优劣,乃谓众曰:"与马学士论义,必使屈服,不得空立主客。"於是学者各起问端,枢依次剖判,开其宗旨,论者拱默听授而己。纶甚佳之。
《陈书》曰:后主沈皇后讳婺华,身居俭约,惟寻阅图史及释典为事。常遇岁旱,自暴而诵佛经,应时雨降。陈亡入隋,及炀帝崩,自广陵过江,於毗陵天静寺为尼,名观音。
又曰:孙玚常於山斋设讲肆,集玄儒之士,冬夏资奉,为学者所称,而处己率易,不以名位骄物。时皇兴寺朗法师该通释典,玚每造讲筵,时有抗论,法侣莫不倾心。
又曰:徐陵少而崇信释教,经论多所解释。后主在东宫,令陵讲《大品经》,义学名僧,自远云集,描嗖筵商较,四座莫能与之抗。
又曰:徐孝克后东游,居钱塘之任义里,与论释典,遂通三论。每日二时,旦诵佛经,晚讲礼传,道俗授旨数百人。天嘉中,呈颠令,非其好也。太建四年,徵为秘书丞,不就。乃蔬食长斋,持菩萨戒,昼夜讲诵《法华经》。陈亡,入长安。隋文帝闻其名行,召令於尚书都堂讲《金刚般若经》,寻授国子博士,以疾卒,年七十三。临终,正坐念佛,室内有非常香气,邻里皆惊异之。
又曰:傅縡幼聪敏,七岁诵古诗赋至十馀万言。长好学,能属文,陈文帝召为撰史学士。縡笃信佛教,从兴皇惠明法师授三论,尽通其学。时有大心寺暠法师着《无诤论》以诋之,縡乃为《明道论》,用释其难。
《隋书》曰:姚察,炀帝即位,授太子内舍人。大业二年,终於东都。遗命薄葬,每日设清水斋食菜果□□□菜。初,察欲读一藏经,并己究竟。将终,曾无痛恼,但西向坐,正念云一切空寂。其后身体柔软,颜色如恒。
《唐书》曰:白居易,会昌中罢太子少傅,致仕,与香山僧如满结香山社。每肩与往来,自称香山居士。常写其文集送江州东西二林寺、洛城香山圣善寺,如佛书杂传例流行□之。遗命葬於香山如满师塔之侧。
又曰:斐休家世奉佛,休尤深於释典。太原、凤翔近名山,多僧寺。视事之隙,游践山林,与义学僧讲求佛理。中年后,不食荤血,恒斋戒,屏嗜欲,香炉贝典不离斋中,咏歌赞呗,以为法乐。与尚书纥干泉皆以法号相字。时人重其高洁而鄙其太过。
又曰:元和中,宪宗迎凤翔法门寺佛骨至京师,留禁中三日,乃送诸寺。王公士庶奔走施舍如不及,韩愈上疏,极陈其弊,贬潮州刺史。
《洛阳伽蓝记》曰:奉朝请孟仲晖者,武威人也。父金城太守。晖志性聪朗,学兼释氏四谛之义,穷其指归。恒与沙门论议,时号为玄宗先生。
《谈薮》曰:王玄谟爽迈不群,北征失律,法当死。梦人谓之曰:"汝诵《观音经》千遍可免祸。"谟曰:"命悬旦夕,千遍何由可得?"乃口授云:"观世音南无佛,与佛有因,与佛有缘,佛法相缘,常乐我净。朝念观世音,暮念观世音,念念从心起,念佛不离心,而诵满千遍。"将就戮,将军沈庆之谏,遂免。
又曰:梁高祖崇信佛道,於建业起同泰寺,又於故宅立光宅寺,皆穷极工巧,殚竭财力。百姓怨苦,殆不聊生。自以其身施同泰寺为奴,朝廷共敛珍宝赎之。有事佛精苦者,辄加以菩萨之号。其下书皆云皇帝菩萨。
又曰:崔光常昼坐读佛经,有鸽入怀,缘臂上肩久之,道俗嗟异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六百五十五 ◎释部三
○僧
《宋书》:僧道生。彭城人。幼而聪悟。年十五便能讲经。及长。有异解,立顿悟义。时人推服。元嘉十一年。卒於庐山。
又曰:徐湛之为南兖州刺史。招集文士,尽游玩之適。时有沙门释休善属文。湛之与之甚厚。孝武命使还俗姓汤,位至扬州从事。
又曰:沙门惠琳,秦郡秦县人。姓刘氏,少出家,住治城寺。有才章,兼内外之学,为庐陵王义贞所知。尝着《均善论》,颇贬裁佛法,云:"有白学先生以为中国圣人经纶百世,其德弘矣,智周万变,天人之理尽矣。道尾籋旨,教罔遗筌,聪睿迪哲,何负於殊论哉?有鹤骚道士陋之,谓不照幽冥之途,弗及来生之化,虽尚虚心,未能虚事,不逮西域之深也。为主客酬答。其归以为六度与五教并行,信顺与慈悲齐伍。"论行於世,文帝见论赏之。元嘉中,遂参权要,朝廷大事皆与议焉,权侔宰相。会稽孔恺常诣之,慨然叹曰:"遂有黑衣宰相,可谓冠履失所矣。"
《齐书》曰:赵僧岩,北海人。寥廓无常,人不能测。后忽为沙门,栖迟山谷,常挈一壸自随。一旦,谓弟子曰:"吾今夕当死,壸中大钱一千,以通九泉之路;蜡烛一铤,以照七尺之尸。"至夜而亡。时人以为知命。
《建康实录》曰:沙门支遁,字道林,常隐迹东山,不游人事,好养鹰马而不乘放。人或讥之,遁曰:"贫道爱其神骏耳。"卒后,戴安道常经其墓,叹曰:"德音未远而拱木己积,盖神理绵绵,不与气运俱尽耳。"
《支遁传》云:本姓关氏,陈留人,或云河东林虑人。幼有神理,聪明秀彻。初至京师,太原王濛甚重之,曰:"造微之功,不减辅词。"
又曰:王坦之初与沙门竺法仰甚厚。每共论幽冥报应,使要先死者,当报其事。后经岁,师忽来云:"贫道己死,罪福皆不虚。惟当勤修道德,以升济神明尔。"言讫不见,坦之寻亦病卒。
《梁书》曰:有惠岩、惠议道人并住东安寺,学行精整,为道俗所推。时斗场寺多禅,都下为之语曰:"斗场禅师窟,东安谈议林。"
《高僧传》曰:摄摩腾,中天竺人。汉明帝遣郎中蔡愔等往天竺寻访佛法,於彼见摩腾,乃要还汉地。明帝甚加赏接,於城西门外立精舍以处之,汉地有沙门之始也。大法初传,未有归信,故蕴其深解,无所宣述。后卒於洛阳。腾译四十二章经一卷,初缄在兰台。腾所住处,今雒城西白马寺是也。
又曰:竺法兰,亦天竺人,自言诵经论数万章,为天竺学者之师。时蔡愔既至,兰与摩腾共契游化,遂相随而来。昔汉武穿昆明池底,得黑灰,问东方朔,朔云:"不经。可问西域胡。"后法兰至,众人追以问之,兰云:"世界终尽,劫火洞烧,此灰是也。"后卒於雒。
又曰:康僧会,其先康居人。吴地初染大法,风化未全。僧会欲使道振江左,乃杖锡东游,以吴赤乌十年初达建业,营立茆茨,设象行道。时吴初见沙门,疑为矫异,有司奏曰:"有胡人入境,自称沙门,容服非常,事应检察。"权曰:"昔汉明帝梦神,号称为佛,彼之所事,岂非其遗风耶?"即召僧会,诘问有灵验否。会曰:"如来迁逝,忽逾钦簇,遗骨舍利,神曜无方。昔阿育起塔八万四千,塔寺之兴,以表遗化也。"会乃洁斋静室,以铜瓶加几,烧香礼请三七日,果获舍利。权大叹服,即为建塔,号建初寺,名其地为佛陀里。
又曰:帛尸梨密多罗,此云告支,西域人呼为高座。传云国王之子,当承继世,而以国让弟,遂为沙门。密天姿高朗,风神超迈,晋永嘉初,始到中国,值乱,仍过江上建初寺。丞相王导一见而奇之,以为吾之徒也。密常在石子岗东行道头陀,既卒,因葬于此。成帝怀其风,为树刹于冢。后有关右沙门来游,乃於冢处起寺。陈郡谢混赞成其业,仍曰高座寺也。
又曰:释道安,姓卫氏,常山扶柳人也。形虽不逮於人,而聪俊罕俦。七岁读书,再览能诵。年至十三出家,日诵万言,师敬异之,为授具戒。至邺,遇佛图澄见而嗟赏,与语终日,因事澄为师。澄讲安覆,疑难锋起,安挫锐解纷,行有馀力。后避地南投襄阳。时襄阳习凿齿锋辩天逸笼罩当时,其先藉安高名,早以致书通好,及闻安至,即往修造。既坐,称言"四海习凿齿",安曰:"弥天释道安",时人以为名答。安常注诸经,恐不合理,乃誓曰:"若所说不甚违理,愿见瑞相。"拇饰见胡道人头白眉毛长,语安云:"君所注经,殊合道理。我不入泥洹,住在西域,当相助弘通,可时设食。"后至远公,乃知和上所梦宾头卢也。以晋太元十年卒,年七十二。罗什在西国闻安风,谓是东方圣人,恒遥礼之。初,安竖而便左臂有一皮,广寸许,着臂上,可得上下之,惟不得出手,时人谓之为印手菩萨。
又曰:惠远姓贾,雁门楼烦人也。届寻阳,见庐峰清靖,足以息心,始住龙泉精舍。刺史桓伊乃为远又於山东立房殿,即东林是也。绝尘清信之宾,并不期而至,彭城刘遗民、豫章雷次宗、雁门周续之、新蔡毕颖之、南阳宗炳等并弃世遗荣,依远游止。着《法性论》,罗什见而叹曰:"边国未有经,便闇与理合,岂不妙哉?"远卜居庐阜三十馀年,影不出山,迹不入俗。每送客,常以虎溪为界焉。《惠远集》云:隆安六年,桓玄遣书於惠远,言沙门当令致敬王者,惠远答书论不可致之意。又言袈裟非朝廷之服,钵盂非廊庙之器,军国非沙门之象,窃所未安,遂着《沙门不敬王者论》五篇,一论家,二论出家,三论出求宗不顺化,四论体不兼应,五论形尽神不灭。着是五论,以明出家之法,不合同俗以致敬於王者。
又曰:竺道生姓魏,钜鹿人。幼而颖悟,聪哲若神。初入庐山,幽栖七年,后卉骷止青园寺。王弘、范泰、颜延之并挹敬风猷,从之问道。生曰:"夫象以尽意,得意则忘象;言以诠理,入理则言息。自经典东流,译人重阻,多守滞文,鲜见圆义。若忘筌取鱼,始可与言道矣。"於是校阅贞俗,研思因果,乃言善不授报,顿误成佛,剖析经理,洞入幽微。乃说阿阐提,人皆成得佛。于时大部未传,旧学以为邪说,讥愤滋甚,涅槃大本至于南京,果称阐提悉有佛性,与前所说,若合符契。
又云:释惠观姓崔,清河人,十岁便以博见驰名。晚適庐山,咨禀惠远、什公入关,乃自南徂北,访核异同,详辩新旧,风神秀雅,思入玄微。时人称之曰:通情则生融上首,精难则观肇弟。
《洛阳伽蓝记》曰:融觉寺比丘昙谟最善於释学,讲《涅槃》、《花严》,僧徒千人。天竺国胡沙门菩提流支见其徒礼之,号为菩萨。流支解佛义,知名西土,西土诸夷号为罗汉。流支读昙谟《最大乘义》章,每弹指赞叹,唱言微妙,即为胡书写之,传於西域。西域沙门常东向遥礼之,号为东方圣人。
又曰:僧肇法师制四论,合为一卷,曾呈庐山远太师,太师叹仰不己。又呈刘遗民,叹曰:"不意方袍复有平叔。"方袍之语出遗民也。
又曰:佛耶舍,此云觉明,日诵三万言,洞明三藏,与罗什法师情好,共出《毗婆沙论》及《四分律》。为人髭赤,时号为吃糙三藏。
《谈薮》曰:北齐高祖多煞戮。有稠禅师者,以业行着称,箴之曰:"陛下罗刹化,临水必自见之。"如其言,果见群罗刹在其后。於是乃禁断鹰鹞,造佛寺,断屠煞,不食肉。
又曰:汝南周舍,清信士也。学通内外,兼有才口。谓沙门法云曰:"孔子不饮盗泉之水,法师何以捉鍮石香炉?"答曰:"檀越既能载纛,贫道何为不执鍮?"仆射徐孝词修缉高座寺,多在彼晏息。法云曰:"法师亦治萧寺,日夕游此。"二寺邻接而不相往来,孝词尝谓"法师常在高座,不游高座寺。"答曰:"檀越既事萧门,何不至萧寺?"
又曰:魏李恕聘梁,沙门重公接恕,曰:"向来全无{艹姐}膎。"(户佳切)恕父名谐,以为犯讳。怒曰:"短发粗疏。"重公曰:"贫道短发,沙门种类,以君交聘二国,不辩膎谐。"重公常谒高祖,问曰:"弟子闻在外有四声,何者为是?"重公应声答曰:"天保寺刹。"及出,向刘孝绰道以此为能。绰曰:"何如道天子万福。"
《高僧传》曰:三藏法师玄奘,陈留人,姓陈氏。贞观初,肇自咸京,誓往西国,穷览圣迹,经六载至摩伽陀城。凡十二年,备历圣君,龙庭之文,就岭之秘,皆研机睹奥矣。又造伽叶结集之墟,千圣道成之树,虔心顶礼,焚香散花,设大施会。於是五天亿众、十八国王献<亶毛>投珠,积如山岳,咸称法师为大乘也。及东归,太宗诏留於弘福道场,乃召名德僧灵润等二十人译梵,自《菩萨戒》至《摩诃般若》总七十四部,一千三百馀轴。法师身长八尺,眉目疏朗,凡所游历一百二十八国。
《长阿含经》曰:凡食门,衣钵随身,譬如飞鸟。
《四十二章经》曰:僧行道,如牛负深泥中,疲极不敢左右顾。
《增一阿含经》曰:沙门皆草蓐为床。
又曰:四河入海,无复河名;四姓为沙门,皆称释种。
《无为经》曰:沙门有三,坐禅为上辈,诵经为中辈,助众为下辈。
《道安传》曰:初,魏晋沙门依师为姓,故性各不同。安以为大师之本,莫尊释迦,乃以释命氏。后获《增一阿含经》,果称"四河入海,无复河名",既悬与经符,遂为永式。
○异僧上
《晋书》曰:鸠摩罗什,天竺人也。世为国也。父鸠摩炎,聪懿有大节,将词相位,乃辞出家,东度葱领。龟兹王闻其名,郊迎之,请为国师。王有妹,年十二,才悟明敏,诸国交聘,并不许。及见炎,心欲当之,乃逼以妻焉。既而罗什在胎,其母惠解倍常。及年七岁,母遂与俱出家。罗什从师授经,日诵千偈,义亦自通。年十二,其母携到沙勒国,王甚重之,遂停沙勒一年,博览五经。为性率达,不拘小捡,专以大乘为化,诸学者共师焉。年二十,龟兹王迎之还国,广说诸经,四远学徒莫之能抗,西域诸国咸伏罗什蜀隽。符坚闻之,乃遣吕光率毙蕙龟兹,谓光曰:"若获罗什,即驰驿送之。"光还至凉州,闻符坚为姚苌所害,於是窃号河右,罗什在凉州积年。姚兴破吕隆,乃迎罗什,待以国师之礼。尝讲经於草堂寺,忽下高座谓兴曰:"有二小儿登吾肩,欲鄣须妇人。"兴以宫女进之,生二子焉。
又曰:沙门昙霍,秃发傉檀时从河南来,持一锡杖,令人跪曰:"此是波若眼,奉之可以得道。"或人藏其锡杖,昙瞿大哭数声,开目须臾,起而取之,咸奇其神异莫能测也。后兵乱不知所如。
又曰:佛图澄,天竺人也。姓白氏,少学道,妙通玄术。永嘉四年,来適洛阳。自云百有馀岁,常服气自养,能积日不食,善诵神咒,能役使鬼神。以油麻杂茵支涂掌,千里外事皆彻见掌中,如对面焉。腹旁有一孔,常以絮塞之,每臆髁书则拔絮,孔中出光,照於一室。又常斋时平旦至流水侧,从腹旁孔中引出五脏六腑洗之,还内腹中。卒於邺宫寺。复有沙门从雍州来,称见澄西入关。石季龙掘而观之,惟有一石而无尸,季龙恶曰:"石者,氩蘙。葬我而去,吾将死矣。"明年季龙死。
《梁书》曰:沙门释宝誌,不知何许人也,於宋太始中见之,出入锺山,往来都邑,年己五十六矣。宋齐之交,稍显灵迹,被发徒跣,语嘿不伦。或被锦袍,饮啖同於凡俗。恒以镜铜剪刀镊属柱杖负之,好为谶记,所谓志公符是也。天监十三年卒。将死,忽移寺金刚象出置户外,语人云:"菩萨当去。"旬日,无疾而终。先是,琅琊王筠至庄严寺,宝誌遇之,与交言欢饮。至亡,敕令筠为碑,盖先觉也。
《洛阳伽蓝记》曰:沙门宝公,不知何许人也。刑貌寝陋,心识通达,过去未来,预睹三世,发言似谶,不可得解,事过之后,始验其实。胡太后问以世事,宝公曰:"把粟与鸡唤朱朱。"时人莫解。建义元年,后为尔朱荣所害,始验其言。
又曰:法云寺,西域乌长国胡沙门昙摩罗所立。摩罗聪惠利根,学穷释氏。至中国,即晓魏言及隶书,凡所闻见,无不通解。京都沙门好胡法者皆就摩罗授持之。戒行贞苦,秘咒神验,咒枯树能生枝叶,咒人变为驴马,见者莫不惊怖。西域所赍舍利骨及佛牙经象皆在此寺。
《高僧传》曰:肴域,天竺人,以晋惠之末至于洛阳,见洛阳宫城,云:"仿佛似忉利天宫,但自然之与人事不同耳。"又曰:"匠此宫者,从忉利天来,成枫还天上矣。"
又曰:膣陁陀勒者,本西域人。来至洛阳积年,虽敬其风操,而终莫能测。后谓众僧曰:洛东南有槃鸱山,山有寺庙处,基摭犹存,可共修立。"众未之信,试遂捡视,入山到一处,四面平坦,勒示云:"此山寺基也。"即掘之,果得寺下石基。后示讲堂僧房处,如言皆验,众咸惊叹,因共修立焉。
又曰:释昙始,关中人。晋孝武太元末,赍经律数十部,往辽东宣化,显授三乘,高句骊闻道之始也。义熙初,复还关中。始足白於面,虽跣涉泥水,未尝沾湿,天下咸称白足和尚。
又曰:释法成,凉州人。十六出技骇经律,不饵五穀,惟食松脂,隐居鸭酣,习禅为务。后小疾,便告众云亡。常诵《宝积经》,於是自力诵之。始得半卷,气劣不堪,令人读之,一遍裁竟,合掌而卒。侍疾十馀人,咸见空有绀马负金棺,昇空而逝。
又曰:竺昙猷,敦煌人。少苦行,习禅定。游江左,止剡之石城山,乞食坐禅。后有神见形,诣猷曰:"师威德既重,来止此山,弟子辄推室以相奉。"天台山悬崖峻峙,峰岭切天,古老相传云:"上有释舍,得道者居之。虽有石桥跨涧而横石断之,自终古以来,无得至者。"猷行至桥所,闻空中声曰:"知君诚笃,今未得度,却后十日,自当来也。"猷每恨不得度。石洞开,度桥,少许,睹精舍神僧,果如前所说,因共收香中食,食毕,神僧谓猷曰:"却后十年,自当来此,今得住"。於是而返。
又曰:释昙谛,其先康居人。母黄氏昼寝,梦见一僧呼黄为母,寄一尘尾并铁镂书镇二枚。眠觉,见两物具存,因而怀孕生谛。谛年五岁,以鹿尾等示之,谛曰:"秦王所饷。"母曰:"汝置何处?"答曰:"不忆。"至年十岁出家,学不从师,悟自天发。后见僧法师,曰:"即先师弘觉法师。"晚入吴,居虎丘寺。
《唐高僧传》曰:万回姓张氏,阌乡人。其形如愚蒙,其迹乃神圣。苦乐贵贱不关其心,歌坎籋显不恒其性,剃发褐衣游伽蓝。□年十岁,有兄戍辽阳,其母忆甚,饭僧祈福。师忽然裹斋馀出门径去,晚际执兄书至,母惊问其由,默然而无对。后兄来还,言是日万回云从家来,啖斋馀,取书而反,始知其灵神焉。中宗赐号玄通大居士,封云诲公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卷六百五十六 ◎释部四
○异僧下
《高僧传》曰:安清字世高,安息国王正后之太子也。幼以孝行见称,虽居家而奉戒清峻。王薨,便词位。乃深惟苦空,散离形器,行服既毕,遂让国与叔,出家修道。博晓经藏而游方弘化,遍历诸国。以汉桓帝之初,始到中夏,多有神迹,世莫能量。自称先身己经出家,有一同学多瞋分别,值世主不称,每槁迹恨。高屡加诃谏,终不悛改,如此二十馀年,乃与同学辞诀云:"卿明经精勤不在吾后,然性多恚怒,命过当授恶形。我若得道,必当相度。"既而值灵帝之末,振锡江南云:"我当过庐山,度昔同学。"行过宫亭湖庙,此庙旧有威灵,商旅祈祷,乃分风上下,各无留滞。尝有乞神竹者,未许辄取,舫即覆没,竹还本处。自是舟人敬惮,莫不摄影。时商旅三十馀船奉牲请福,乃降祝曰:"舫有沙门,可枫呼上。"客咸惊愕,请高入庙。神告高曰:"昔吾外国与子俱出家学道,好行布施,而性多瞋怒。今为宫亭庙神,周回千里并吾所治,以布施故,珍玩甚丰,以瞋恚故,堕此神报。今见同学,悲欣何言。寿尽旦夕而丑形长大,若於此舍命,秽污江湖。当渡山西泽中,此身灭后,恐堕地狱。吾有绢千匹并杂宝物,可以立法营塔,使生善处也。"高曰:"故来相度,何不出形?"神曰:"形甚丑异,众人必惧。"高曰:"但出,众不怪也。"神从床后出头,乃是大蟒,不知尾之长短。至高膝边,高向之梵语数番,赞呗数契,蟒悲泪如雨,须臾还隐。高即取绢物辞别而去,舟侣飓帆,蟒复出身,登山而望,众人举手,然后拇署。倏忽之顷,便达豫章,即以庙物为造东寺。高去后,神即命过暮有一少年上船,长跪高前,授其咒愿,忽然不见。高谓船人曰:"向之少年即宫亭庙神也。得离恶形矣。"
又曰:竺昙摩罗刹,此云法护。其先月支人,本姓文氏,世居敦煌郡。年八岁出家,遂随师至西域,游历诸国,遂通外国之言三十六种,书亦如之。以晋武之末,隐居深山,山有清泉,恒取澡潄。后有彩薪者秽其水侧,俄顷而燥,护乃徘徊叹曰:"人之无德,遂使清泉辍流,水若永竭,贞尾馛自给,正当移去耳。"言讫而泉流满涧。法护以世居敦煌而化道周洽,时人咸谓敦煌菩萨也。
又曰:帛远字法祖,才思俊彻,敏朗绝伦。诵经日八九千言,研味方等,妙入幽微,世俗坟典,多所该贯。晋惠之末,太宰河间王颙镇关中,虚心敬重,待以师友之礼。每至闲辰静夜,辄谈讲道德。于时西府初建,俊乂甚盛,能言之士咸伏其远达。后奄然命终,群胡各起塔庙。少时,有一人姓李名通,死而更苏,云见祖法师宰芍罗王处,为王讲《首楞严经》,云讲毕往忉利天。又见祭酒王浮被锁械,求祖忏悔。昔祖平素之日与浮母争邪正,浮屡屈,既瞋,不自忍,乃作《老子化胡经》以诬谤佛法,殃有所归,故死方思悔。
又曰:佛驮跋陀罗,此云觉贤。本姓释迦氏,维罗卫国甘露饭王之苗裔也。父少亡,贤三岁孤,与母居。五岁后丧母,为外氏所养。从祖鸠婆利闻其聪敏,兼悼其孤露,乃迎还,度为沙弥。至年十七,与同学数人,俱以习诵为业,众皆一月,贤一日诵毕。其师叹曰:"贤一日敌三十夫也。"及授具戒,胁燿精勤,博学群经,多所通达。少以禅律驰名,常与同学僧迦达多共游罽宾,同处积岁,达多虽伏其才明,而未测其为人也。后於密室闭户坐禅,忽见贤来。惊问何来,答云:"暂至兜率,致敬弥勒。"言讫便隐。达多知是圣人,未测浅深。后屡见神变,乃归心祈问,方知得不还果。然常欲游方弘化,备观风俗。会有秦沙门智睿西至罽宾,既要请苦,遂愍而许焉。於是既度葱岭,路经六国,国王矜其远化,并倾怀贤奉。至交趾,乃附舶循海而行,经一岛下,贤以手指山曰:"可止於此。"舶主曰:"客行惜日,调风难遇,不可停也。"行二百馀里,忽风转吹舶,还向岛下,众人方悟其神,咸师事之。於后闇夜之中,忽令众舶俱发,无肯从者。贤自起收缆,一舶独发。俄尔贼至,留者悉被抄害。顷之,至青州东莱郡,闻鸠摩罗什在长安,即往从之。什大悦,秦太子泓欲闻贤说法,乃要命群僧集论东宫。罗什与贤数番往复,什问法云:"何空?"答曰:"众微成色,色自无性,故惟色常空。"又问:"既以极微破色空,微复去:何破一微?"答曰:"群师或折一微,我意谓不尔。"又问:"微是常耶?"答曰:"以一微,故众微空;以众微,故一微空。"时宝云译出此语,不解其意,道俗咸谓贤之所计微尘是常。馀日,长安学僧复请更释。贤曰:"夫法不自生缘会,故生缘一微,故有众微。微自无性,则为空矣。宁可言不破一微,常而不空乎?"此是问答之大意也。
又曰:爰无忏,天竺人。明解咒术,所向皆验,西域号为大咒师。后随王(王即天竺王也。)入山,王渴,须水不能得,忏拇授咒石出水,因赞曰:"大王圣化所感,遂使枯石生泉。"邻国闻者皆叹王德。于时雨泽甚调,百姓称咏,王悦其道,深加优宠。后至凉,凉王沮渠蒙逊闻忏名,呼与相见,接待甚厚。尝告蒙逊云:"有鬼入聚落,必多灾疫。"逊不信,欲躬见为验。忏即以术加之,逊见而骇怖。忏曰:"宜洁诚斋戒,神咒以驱之。"乃读咒三日,谓逊曰:"鬼己去矣。"时境首有见鬼者,云见数百疫鬼,奔骤而逝。境内获安,忏之力也。
又曰:释法显姓龚,平阳武阳人也。三岁便度为沙弥,十岁遭父母忧,孝性过人,葬事毕,仍即还寺。尝与同学数十人於田中刈稻,时有饥贼欲夺其穀,诸沙弥悉走,惟显独留,语贼曰:"若欲须穀,随意所取。但君等昔不布施,故致饥贫。今复夺人,恐来世弥甚,贫道预为君忧耳。"言讫即还,贼弃穀而去。及授大戒,常慨经律舛阙,誓志寻求。以晋隆安三年西度流沙,将至天竺,去王舍城三十馀里有一寺,逼暝过之,显欲诣耆阇崛山,寺僧谏曰:"路甚艰阻,多黑狮子,亟经啖人,何由可至?"显曰:"远涉数万里,誓到灵鹫,身命不期,出息非保,岂可使积年之诚既至而废?虽有险难,吾不惧也。"众莫能止,乃遣两僧送之。既至山,日将曛夕,遂欲停宿。两僧色惧,舍之而还。显独留山中,烧香礼拜,翘感旧迹,如睹圣仪。至夜,有三黑狮子来,蹲踞显前,舐唇摇尾。显诵经不辍,一心念佛,狮子乃低头下尾,伏显足前。显以手摩之,咒曰:"若欲相害,待我诵竟。若见试者,便可退矣。"狮子良久乃去。明晨乃还,路穷幽梗,止有一径通行。未至里馀,忽逢一道人,年可九十馀,容服粗素而神气俊远,显虽觉其韵高,而不悟是神人。后又逢一少僧,显问曰:"向者耆年是谁耶?"答云:"头陀迦叶大弟子也。"显方大恨,更追至山所,有横石塞于室口,遂不能入,显流涕而去。
又曰:爰无竭,此云法勇。至罽宾国,礼拜佛钵。住岁馀,学梵书语,求得《观世音授记经》梵文一部,复西行。虽屡经危险,而系念所赍《观世音经》未尝暂废。将至舍卫国,中野逢山象一群,无竭称名归命,即有狮子从林中出,象惊惶奔走。后渡恒河,值野牛一群鸣吼而来,将欲害人,无竭归命如初,寻有大鹫飞来,野牛惊散。其诚心所感,在险克济,皆此类。
又曰:释智严,晋义熙十三年,宋武帝西伐长安,克捷旋旆,涂出山东。时始兴公王恢从驾游观山川,至严精舍,见其同止三僧各坐绳床,禅思湛然。恢至,良久不觉,弹指三人开眼,俄而还闭,不与言。恢心敬其奇,访诸耆老,皆云此三僧隐居、求志、高洁法师也。恢即启宋武延请卉骷,莫肯行者。既屡请情至,二人推严随行。恢道怀素笃,礼事甚勤,卉骷即住始兴寺。严性虚静,志避喧尘。恢乃为於东郊起精舍,即枳园寺也。严在寺不授别请,常分卫自资。道化所被,幽显咸伏。有见鬼者,云见西州太社闻鬼相谓云"严公当至,当辟易。"此人未之解。俄而严至,聊问姓字,果称智严,默而识之,密加礼异。
又曰:求那跋摩,此云功德铠,累世为王。年十四便机见俊远,深有远度,仁爱泛博,崇德务善。其母尝须野肉,令跋摩辩之。跋摩曰:"有命之类,莫不贪生,夭彼之命,非仁人矣。"母怒曰:"设令得罪,吾当代汝。"跋摩他日煮油,误烧其指,因谓母曰:"代儿忍痛。"母曰:"痛在汝身,吾何能代?"跋摩曰:"眼前之苦尚不能代,况三途耶?"母乃悔悟,终身断煞。至年十八,相工见而谓曰:"君年三十当临大国,南面称尊。若不乐世荣,当获圣果。"至年二十,出家授戒。乃辞师违众,林栖谷饮,孤行山野,遁迹人世。往师子国观风阐教,识贞之众咸谓己得初果,仪形感物,见者发心。元嘉初,文帝知跋摩己至南海,於是敕州郡令资发下京,路由始兴,经停岁许。始兴有虎市山,峰岭高绝,跋摩谓其仿佛耆阇,乃改名灵鹫。於山寺之外别立禅室,去寺数里,磬音不闻。每至鸣权,跋摩己至,或冒雨不沾,或履泥不湿,时道俗莫不肃然增敬。寺有宝月殿,跋摩於殿北壁手自画作罗汉象,乃作定光儒童有布发之形。象始成之后,每夕放光。此山本多虎灾,自跋摩居之,昼行夜往,或值虎者,以杖按头戏之而去。於是山旅水宾,去来无梗。尝於别室入禅,累日不出,寺僧遣食弥候之,见一白狮子缘柱而立,亘室弥漫,生青莲华。沙弥惊恐大呼,往逐狮子,豁无所见。后文帝重敕观寺等,复更敦请,乃泛舟下都,以元嘉八年正月达于建业。文帝引见,因问曰:"弟子常欲持斋不煞,迫以身殉物,不获从志。法师既不远万里来化此国,将何以教之?"跋摩曰:"夫道在心,不在事;法由己,非由人。且帝王与匹夫所修各异,匹夫身贱名劣,言令不威,若不克己苦躬,将何为则?帝王以四海为家,万民为子,出一嘉言则士庶咸悦,布一善政则神人以和。刑不夭命,役无劳力,乃则使风雨適时,寒暖应节,百穀滋繁,桑麻郁茂,如此持斋亦以大矣,不煞亦以众矣。宁在阙半日之餐,全一禽之命,然后方为弘济耶?"帝乃抚几叹曰:"夫俗却试於远理,沙门滞於近教。迷远理者谓至道虚说,滞近教者则拘挛篇章。至如法师所言,贞理开悟明达,可与言天人之际矣。"乃敕住祗洹寺,供给隆厚。
又曰:爰摩密多,此云法秀,罽宾人也。年至七岁,神明澂正,每见法事,辄自然欣跃。其亲爱而异之,遂令出家。罽宾多出圣达,屡值明师,博贯群经,特深煨蕤,所得门户,极其微奥。为人沉邃,有惠解,仪轨详正,生而连眉,故世号连眉禅师。少好游方,有如毗罗神王卫送,遂至龟兹,於中路欲回,乃现形告辞密多曰:"汝神力通变,自在游处,将不相随共往南方。"语毕,即收影不现。遂从至都,即於上寺图象于壁,迄今犹有声影之验。洁诚祈福,莫不响应。
又曰:释智猛,雍州新丰人。每闻外国道人说天竺国有释迦遗迹及《方等经》,常慨然有感,驰心遐外,以为万里咫尺钦簇可追,遂发长安,到罽宾国,有五百罗汉,常往返於阿耨达地。有大阿罗汉,见猛,至欢喜,猛咨问方士,为说四天子事。猛于奇沙国见佛文石唾壶,又于此国见佛钵,光色紫绀,四际尽然,以香花供养,顶戴发愿,钵若有应,能轻能重,既而转重,力遂不堪。及下钵时,复不觉重。至迦维罗卫国,见佛发、佛牙及肉髻骨,佛影、佛迹,炳然俱存。其所游践,究观灵变天梯地龙之事。不可胜数。
又曰:天竺沙门僧伽达,禅学深明,来游宋境,尝在中坐禅,日时将迫,念欲虚斋,乃有群鸟衔果,飞来投之。达多思维弥候奉密,佛亦授而食之,令鸟授食,何为不可?於是授而进之。
又曰:求那跋陀罗,此云功德贤,中天竺人。以大乘学,故世号摩谙熊谯。王欲请讲《华严经》,而跋陀自忖未善宋言,有怀愧叹,即旦夕礼忏於观世音,乞求冥应,遂梦有人白衣持剑,擎一人首来至其前曰:"何故忧耶?"跋陀具以事对,答曰:"无所多忧。"即以剑易首,更安新头,语令回转曰:"得无痛也?"答曰:"不痛。"豁然便觉,心神喜悦。旦起,道义皆通,备领宋言,於是就讲。
又曰:沙门宝意,世居天竺,以宋孝建中来止京师瓦官煨蘅,恒於寺中树下坐禅,又晓经律,时人号为三藏。常转侧数百具子,立知吉凶,善能神咒,以香涂掌,亦见人往事。宋祖施一铜唾壶,高二尺许,常在床前,忽有人窃之,意取竹席一领空卷之,咒数通经,于三夕,唾壶还在席中,莫测其然。
又曰:竺法崇尝游湘州麓山,山精化为夫人诣崇请戒,舍所住山以为寺,崇居之。少时,化洽湘土。
又曰:释法安,一名慈钦,未详何许人。善能开化愚蒙,拔邪归正。晋义熙中,新阳虎灾,县有大社,树下筑神庙,左右居民以百数,遭虎死者,夕有一两。安尝游於其县,暮经此宿,民以畏虎,早闭门闾,安径之树下,通夜坐禅向晓,闻虎负人而至,投之树北,见安如喜,惊绦撄安前,安为说法授戒,虎踞地不动,有顷而去。讥卨,村人追虎至树下,见安大惊,谓是神人,遂传之,一县士庶莫不崇奉,虎灾由此遂息。因改神庙,留安立寺。
又曰:释昙邕於庐山之西南营立芧宇,与弟子昙果澄思禅门。尝於一时,果梦山神求授五戒,果曰:"家师在此,可往咨授。"少时,邕见一人着单衣袷,风姿端雅,从者二十馀人,请授五戒。邕以果先梦,知是神仙,乃为说法授戒。神亲以外国匕着,礼拜辞别,倏忽不见。
又曰:释僧苞建三七日普贤斋忏。至弟十七日,有白鹄飞来,集普贤座前,至行香毕,乃去。至二十一日将暮,有黄者衣四人,绕塔数匝,忽然不见。
又曰:支昙兰,晋太元中游剡县,后憩始丰赤城山,见一处林泉清旷而居之。经于数日,忽见一人,长数丈,呼兰令去,又见诸异形禽什馛恐兰,见兰恬然自得,乃屈膝礼拜,云:"珠欺王是家舅,令往韦乡山就之,推此处以相奉尔。"后三年,忽闻车骑隐隐,从者弥众,俄而有人着帻,称珠欺王通,既前,从其妻子男女等二十三人,并形貌端正,有逾於世。既至兰所暄凉讫,兰问住在何处,答曰:"在乐安县韦乡山。久服风问,与家累仰投,乞授归戒。"兰即为授之,授法竟,亲钱一万,密二器,辞别而去。便闻鸣笳动吹,响振山谷,禅众十馀,共所闻见。
又曰:释玄高母梦梵僧散华满室,觉便怀胎,及生男,家内忽有异香,光明照壁,迄旦乃息。母以儿生瑞兆,因名灵育。出家改名玄高。聪敏生知,学不加思。至年十五,已为山僧说法授戒。林阳堂山,古老相传云是群仙所宅,高徒众三百,往居山舍,多有灵异,磬不击而鸣,香亦自然有气,应贞仙士,往往来游。学徒之中有玄绍者,学究诸禅,神力自在,手指出水供高洗潄,其水香静,倍异於常,每得非世华香,以献三宝。其灵如绍者,有十一人。西海有梵僧印,亦从高授学,志隘量褊,得少为足,便谓己得罗汉,顿尽禅门。高拇授以神力令印於定中备见十方无极世界,诸佛说法不同。印於一夏寻其所见,永不能尽,方知定水无底,大生愧惧。
又曰:释僧同韬光晦迹,人莫能知。居塞山,山在长安南四百里。将殂,告弟子曰:"吾将去矣。"其夕,见火从绳床后出烧身,经二日方尽,烟焰张天,而房不烬。弟子收遗灰,架以砖塔。
又曰:阿诃罗竭者,多行头陀,独宿山野。晋惠帝元康元年,乃西入止娄至山石室中坐禅。此室水既远,时人欲为开涧,竭曰:"不假相劳。"乃自起,以左脚室西壁,陷没指,既拔足,水从中出,清香软美,四时不绝,来饮者皆止饥渴除病。
又曰:竺法惠,本关中人,晋康帝建元中至襄阳,止羊叔子寺,不授别请。每乞食,辄赍绳床自随,於闲旷之路则施之而坐。时或遇雨,以油帔自覆,雨止,惟见神床,不知惠所在,讯问未息,惠己在绳床。每语弟子法照曰:"汝过去时折一鸡脚,其殃寻至。"俄而照为人所掷,脚遂永疾。
又曰:涉公,西域人。言未然之事,验若指掌。以符坚建元十一年至长安,能以秘咒咒下神龙。每旱,坚常请之咒龙,俄而龙下钵中,天辄大雨。坚及群臣亲就钵观之,咸叹其异。
又曰:杯渡者,不知姓名,常以木杯渡水,因而为目。不修细行,神力卓越,世莫测其由来,惟持一芦圌子,更无馀物。向广陵,遇村舍,有李家设八关斋,先不相识,乃直入斋堂而坐,置芦圌於中庭。众以其形陋,无恭敬心。李见芦圌当道,欲移置墙边。数人举,不能动,渡食竟,提之而去,笑曰:"四天王福于李家。"于时有一竖子窥其圌中,见四小儿,并长四寸,面目端正,衣裳鲜洁,於是追觅,不知所在。后三日,乃见西界蒙笼树下坐。李礼拜请还家供养,渡不堪持斋,饮酒啖肉,至於辛鲙,与俗不殊。清旦,忽云:"欲得一袈裟,中时令辩。"李即经营,至中时未成。渡云暂出,至冥不返,合境闻有异香,疑之为怪。处处觅渡,乃见在北岩下,敷败袈裟於地,卧之而死,头前届翅皆生莲花,花极鲜香。邑共殡之,后数日,有人从北来,云见渡负芦圌行向彭城。乃共开棺,惟见鞋履。既至彭城,有白衣黄欣,深信佛法,见渡礼拜,请还处家。家至贫,但有麦奋鼬己,渡甘之怡焉。止得半年,忽语欣云:"可觅芦圌三十六枚,吾须用之。"答云:"此间正可有十枚,贫尾馛买,恐不尽办。"渡曰:"汝但检觅,宅中应有。"欣即穷检,果得三十六枚,列之庭中。虽有其数,亦多破损,比欣次弟熟视,皆新完。渡密封之,因语欣令开,乃见钱帛皆满,可百许万。识者谓是杯渡分身他土,所得亲施,回以施欣。欣授之,皆为功德。经一年许,渡辞去,欣为办粮食,明晨,见粮食具存,不知渡所在。
《续高僧传》曰:释惠恭者,益州成都人也。与同寺惠远结契亲骚,远直诣长安,恭往荆扬访道,从江左来还,二人相遇,欣欢共叙别离三十馀年。同宿数夜,远言谈泉涌,恭竟无所道。远问拐椿:"离别多时,今得相见,庆此欢会,伊何可论,但觉仁者无所说,将无所得耶?"恭对曰:"为性闇劣,都无所解。"远曰:"大无所解,可不诵得一部经乎?"恭曰:惟诵得《观世音经》一卷。"远厉声曰:"《观世音经》小儿皆能诵之,何烦汝大许人?且向为童子出家,与远立誓望登道果,岂复二十馀年惟诵一卷经如指许大?是非暗钝懒惰所为,请与断交,愿法师早去,无增远之烦恼也。"拐椿:"经卷虽小,佛口所说。遵敬者得无量福,轻慢者得无量罪,仰愿暂息瞋心,当为法师诵一遍,即与长别。"远大笑曰:"《观世音经》是《法华普门品》,远已讲之数百遍,如何欲闹人耳乎?"拐椿:"外书云'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',但至心听佛语,岂得以人弃法?"乃於庭前结坛,坛中安高座,绕坛数匝,顶礼昇高座。远不得己,於檐下据胡床坐听。恭始发声唱经题,异香氛氲,遍满房宇,及入经文,天上作乐,雨四种花。乐则寥亮振空,花则雰霏满地。诵经讫,下座自为解座梵讫,花乐方歇。惠远接足顶礼,泪下交流,谢曰:"惠远臭秽死尸,敢行天日之下,乞暂留赐见教诲。"拐椿:"非恭所能,诸佛力耳。"即拂衣长揖,沿流而去。尔后访问,竟不知其所之。
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